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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李贺诗歌的个性化艺术特征
李贺诗歌的个性化艺术特征
李贺的诗歌是中国文化中的瑰宝,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关于李贺诗歌的个性化艺术特征是什么呢?
李贺的诗以凄艳诡谲的诗风,“惊迈时辈”,在中国古代诗歌长河中独树一帜,其诗歌意象风格独具,体现了诗人独特的美学追求。关于李贺诗歌意象的个性特征,本文拟从以下四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超越现实的荒诞险怪
艾青说过:“没有想象就没有诗”。在中国文学史上,李贺可以说是最富于想象的诗人之一。李贺的想象,是一种常人的思维很难进入的、甚至近于病态的天才幻想。正是这种丰富奇特的想象,使得李贺笔下的诗歌意象“幽深诡谲”、“奇而入怪”。对李贺诗歌意象的这一美学特点,杜牧在《李长吉歌诗叙》里有非常形象的概括:“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
李贺诗歌意象的“奇而入怪”、“虚荒诞幻”首先表现为大量超现实意象的塑造。李贺深受屈原、李白的影响,为表达其苦闷情怀,总是竭力创设虚幻的、超现实的意象世界,如:“长眉凝绿几千年,清凉堪老镜中鸾”、“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等。比如同样是称颂丝织品的精美奇绝,白居易的《缭绫》基本上是从现实存在的事物中提炼出意象来进行比喻:“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而李贺《罗浮山人与葛篇》却是大量借用让人感到诡异莫测的意象来表达:“博罗老仙时出洞,千载石床啼鬼工。欲剪湘中一尺天,吴娥莫道吴刀涩。”
李贺诗歌意象的“虚荒诞幻”还表现为在塑造现实意象时,不按照客观事物本来的样式去加以描摹,而是经过移位和变形,重新拼合在一起,带有很大的虚幻和想象的成分。比如在李贺的笔下,风可以是酸的:“东关酸风射眸子”;鱼能够当坐骑:“放妾骑鱼撇波去”;浮云会发出水声:“银浦流云学水声”……凡此种种,无不给人以新奇的感受。钱钟书有一段话虽然不是直接评价李贺的,但用它来概括李贺诗歌意象的这种特点,则是再恰当不过的了:“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气味似乎会有体质。”李贺诗中的意象的确就是这样的怪诡。
二、与险恶世态相映的阴幽飒沓
李贺生活在各种矛盾复杂交织的唐贞元元和年间,虽然才华横溢、富于幻想、有远大的抱负,但腐朽的政治、险恶的世态、沦落的家境、卑微的官职,无不给他以致命的打击,使他陷入了未老先衰的生命悲愁之中:“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年轻的'身躯内包裹着的竟是一颗临老之心。正是这种与其生理发育极不相称的临老心态,赋予了李贺以老人般的审美感受能力,将他的审美发现和审美选择引向了一个相当特殊的范围,那就是“于昏黑杳冥中写出一派阴幽飒沓景象,令人毛悚”。钱钟书先生指出:“求若长吉之意境阴凄,悚然毛骨者,无闻焉尔”。……《神弦曲》所谓“山魈食时人森寒”,正可谓“长吉自作诗境。”的确,李贺在刻画物象时,津津乐道于物象的老、死、枯、瘦、冷,而对物象雄浑壮阔的一面仿佛视而不见,由此也就形成了他诗歌独特的意象群,如:牛鬼蛇神、白骨幽魂、寒蟾老兔、青狸白狐、漆炬阴火、怨月啼花、枯枝败叶、瘦蛟毒虬……这些意象无一不具有“阴幽飒沓”的美学特征。《南山田中行》一诗较能体现李贺诗歌意象的这一特点:
秋野明,秋月白。塘水缪缪虫唧唧。云根苔藓山上石,冷红泣露骄啼色。荒畦九月稻叉芽,蛰萤低飞陇径斜。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
此诗写秋野凄清幽冷之景:月色如霜,西风萧瑟,寂寥的旷野上杂草丛生,苔藓遍地,庄稼谷物稀稀落落;秋虫在夜幕下唧唧哀鸣,山花在寒风里幽幽啜泣,流泉在石缝中低低呜咽,更有那鬼灯似的磷火。秋月、寒虫、蛰萤、鬼灯等等意象,织成了一张阴冷的网,使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南山田中行》关于“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之类的描写尚有现实依据性可言的话,那么李贺在生机勃勃的三月看到的却是“花城柳暗愁杀人”、“梨花落尽成秋苑”的萧条,并将花团锦簇、风景秀丽的四月描绘成“老景沉重无惊飞,堕红残萼暗参差”,则更多地显示出了他对幽凄阴冷意象的独特嗜爱。
三、炫彩斑斓的浓烈设色
李贺是我国古代诗人中运用色彩最具特色的一位。众所周知,我国古典诗歌是讲究恬静、不重色彩的,李贺却独出机杼,他“穿幽入仄,惨淡经营,都在修辞设色”,把自己对社会、对人生、对生命的感触,破译成复杂变幻的色彩意象。对李贺诗歌这种奇诡非凡的色彩美,前人有许多精辟论述。宋代诗人陆游说:“贺词如百家锦衲,五色眩耀,光夺眼目,使人不敢熟视”;今人钱钟书认为:“长吉词诡调急,色浓藻密”,“幻情奇彩,前无古人”。这些评价颇有见地。可以说在中国诗歌史上,还找不出像李贺这样对色彩意象情有独钟的诗人。大千世界的纷繁万物在被李贺捕捉到诗里成为他的诗歌意象之后,有的失去了名称,有的失去了形状姿态,最终这些物象留在诗中的就只有秾丽的色彩。
纵观李贺的诗歌创作,我们不难发现,被李贺用来借代物名的,大多数是与此物有关的色彩词语。比如“甘露洗空绿”,“空绿”代指天空;“塞上燕脂凝夜紫”:“燕脂”代指血……此外李贺还常以“细绿”代春草、以“碧华”代暮云等等。这些意象共同构成了一幅浓重艳丽的面画,有力地烘托出了酷烈的战争场面,产生了极强的表达效果。
四、鬼斧精雕琢刻刚硬意象
李贺写诗,求新求奇,刻意雕琢,用其母的话来说就是“要呕出心乃已耳”。关于这一点,前人早已明确指出,如高棅:“若长吉者,天纵奇才,惊迈时辈,所得离绝凡近,远去笔墨畦径”,胡震亨:“长吉天才奇旷……故能镂剔异藻”,黎简:“从来琢句之妙,无有过于长吉者”,如此等等。李贺自己有诗为证:“寻章摘句老雕虫,晓月当帘挂玉弓”。正因为李贺“字字句句欲传世”,所以其诗歌意象虽然新颖奇特,但“过于刿鉥,无天真自然之趣”,人工斧凿痕迹比较明显,“字字皆雕锼”,“微情固掩,真质大伤”,不如李白诗歌意象那样清新飘逸。我们不妨以《恼公》中“歌声春草露,门掩杏花丛”为例子来进行说明。这句诗乍一看确实令人费解:歌声怎么会像春天小草上的露水呢?原来这里用了逻辑思维的推移法:歌如珠,露如珠,所以歌如露。
综上所述,李贺不愧是一位天才诗人,他在匆匆二十七年生命之旅中,以五彩之笔构筑了一个多姿多彩、瑰丽奇异的艺术世界。虽然他的艺术追求和风格也遭到了一些批评家的非议,但其呕心沥血,用全部生命和智慧浇灌出来的这些散发着幽香的艺术之花,将魅力永存,使人获得历时难忘的美感享受。
篇2:李贺诗歌艺术简论
李贺诗歌艺术简论
在唐代诗歌史上李贺有“诗鬼”之称,身居荒僻封闭景色怡人之地,但是遗憾的是这里闭塞的环境也让他最终形成了孤傲、敏感与人寡合的性格。
在这繁花似锦的诗歌苑圃中,有一枝让人无法不为之驻足赞叹的奇葩――李贺。其诗歌不若太白之飘逸,王勃之清雅,子美之沉郁,却以其幽怨怅茫、诡谲凄艳的美感而卓然绝立于唐代诗歌史上,令无数人为之折服、赞叹。
李贺在组诗《南园十三首》中对他居住的环境进行了描述:长峦谷口倚桩家,白昼千峰老翠华。自履藤鞋收石蜜,手牵苔絮长莼花。(其十一)花枝草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其一)家住在山峦之间,闲暇时间收石蜜、采野菜,到了春天还有美不胜收的春景。由此可见,李贺的居住地荒僻、封闭,但是景色怡人,颇有一种世外桃源的神秘感。如此清幽的空间对李贺这样一个没落的贵族来说确实是一个诗书遣怀的佳境,也正是在此地李贺立志要出人头地、报效祖国,“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南园十三首》之五)。令人遗憾的是这里闭塞的环境也让他容易孤芳自赏和视野狭窄,最终形成了他孤傲、敏感与人寡合的性格,这对他以后仕途道路上的坎坷埋下了隐患。一方面,是青春的渴望,生命力的充盈;另一方面,是悲怆忧戚,精神的早衰。这种矛盾的交融,凝为李贺特有的心理素质和审美追求的基础。对生命的关切和对人生奥秘的追寻,是李贺诗的一大主题。怀着远大的抱负和一身的才华,李贺奔赴考场意欲一展身手,但是现实的残酷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忌才者认为他父亲李晋肃的“晋”与进士的“进”同音,故李贺应该避父讳,不得举进士,虽有韩愈作《讳辩》,鼓励李贺参加考试,但是李贺最终未能及第,后经举荐只作了一个职掌祭祀的九品小官奉礼郎,终生沦落不仕,备受屈辱,年仅27岁时抑郁而终。从小形成的`自闭、孤傲的性格又遭遇世俗的摧残,李贺郁郁而不得志,这既是个人的悲剧,也是唐代中期昏庸官场的一个证明。由于仕途不顺、早衰多病所形成的忧郁性格,使李贺对生死问题异常敏感,写下了不少与生死问题有关的作品。这个内容在李贺的诗中是作为对于时光流逝、人生短促的敏感、恐惧、彷徨和感到痛苦的心境来表现的。在中唐诗坛上,李贺的诗别具一格。前人认为李贺诗歌的艺术成就超过其思想成就,从艺术的角度看,李贺诗歌最显著的特征有二:一是想象奇特,意象荒诞,诗歌节奏的跳跃性大,但是穿线的却是浓厚的悲剧色彩;二是善于着色,用色彩词营造奇诡冷艳的艺术情境。
李贺的诗歌可用一个“奇”字来概括:奇妙的想象,奇特的构思,奇丽的语言,奇峭的意境构成了李贺诗歌的奇崛。这一个“奇”字是李贺的浪漫主义诗篇不同于别人的显著特点。
后晋刘朐曾说:“其文思体势,如崇石峭壁,万仞崛起。”(《旧唐书・李贺传》)由此可见,李贺诗歌之奇谲可用崇山峻岭来形容。李贺诗歌的艺术成就在于其独特的创造性,他惊人的想象力创造出千奇百怪的形象,描绘出缤纷斑斓的色彩,奇特的想象使李贺的诗歌光彩照人。
1李贺诗歌中的奇特想象
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诗人的李贺,他的想象是奇妙的。诗人的想象时空是广阔无垠的,自然界、神仙、传说、鬼怪,一切在他的笔下都重现异彩。“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的浩瀚大海,“云根苔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的幽幽深山,无一不在他的笔下重披想象的朦胧面纱。李贺想象之奇不同于同是浪漫主义诗人的屈原、李白,他注重想象成分的虚幻、新奇、诡谲;李贺想象之奇也不同于以“奇”取胜的岑参,他注重想象事物的奇峭、瑰丽。如《秦王饮酒》一诗中奇想连篇,新意迭出。“骑虎游八极”写出秦王扫六合,平定天下的显赫武功,“骑虎”表现出秦王不同常人的威武,以虎为坐骑更添秦王的勃勃英气。用“羲和敲日玻璃声”来形容秦王威震九州的武功更是别出心裁。
李贺写鬼神的世界所发挥的想象更表现出其非凡的创造力。鬼神世界里的鬼神有非凡的服饰与能力,但都有凡人的仪态和情感,这样的意象虚幻又质实,浪漫主义的魅力尽显无遗。
2李贺诗歌中的鲜明意境
诗歌的创作十分讲究意境,李贺诗歌奇特的构思构造出鲜明的意境,给人以出奇制胜的美感。
李贺诗歌往往宕开一笔就造成一个奇景突现,异彩缤纷的境界。李贺诗歌构思超越时空,思维跳跃很大,正是“随所得句,比次成章。”(吴正子《昌谷诗》)例如著名的《雁门太守行》,诗人巧妙地描写了天上地下的景象,虽然空间跨度很大,却给人以开阔的景象,再加上各种的色彩使意境更为瑰丽。其他诗歌的构思则采取多层次的手法来丰富诗歌的含义,加深诗歌的意境,如《昌谷北园新笋四首》则是这方面的代表之作。在《李凭箜篌引》中李贺则采用了想象、夸张、通感等多种艺术手法,再现了美妙的乐声,诗中优美的意境使人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动人的乐声绕梁三日,令神仙惊叹,老鱼跳波,蛟龙起舞,使人三年不知肉味,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李贺所创造出来的这种浪漫的意境的确十分令人称羡。
篇3:李贺诗歌艺术特色
李贺的诗想象力丰富,意境诡异华丽,常用些险韵奇字,作品中出现的“死”字达20多个﹐“老”字达50多个,风格同唐朝其他诗人迥然不同。他的诗作内容有一部分承袭了屈原《楚辞》中《山鬼》,《国殇》等篇的传统[6],如《神弦曲》、《雁门太守行》、《金铜仙人辞汉歌》等。另一部分则很有现实主义风格,如《老夫采玉歌》,反映了贫民生活的艰苦。〈秋来〉可见其独特的创作风格。
“ |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 ” |
毛先舒《诗辨坻》说:“大历以后,解乐府遗法者,惟李贺一人。设色秾妙,而词旨多寓篇外。刻于撰语﹐浑于用意。”又引谭友夏云:“诗家变化,盛唐已极。后又欲别出头地,自不得无东野、长吉一派。”钱锺书的《谈艺录》辟有八章是专论昌谷诗,说李贺在六朝作家中最近鲍照,除在诗中说鬼外,“操调险急,雕藻淫艳”,又说“若偶然讽喻,则又明白晓畅,如《马诗》二十三绝,借题抒意,寄托显明。”钱锺书发现李贺在运用语言文字的技巧符合西方几个著名诗人(如英国的柯勒律治)的风格[7]。葛瑞汉在《晚唐诗选》中称李贺:“久被漠视之后,最近才被重新发现的诗人。”
思想内容
李贺的诗多方面反映中唐时代的社会现实。其诗歌的思想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六方面:
坚持正统,反对藩镇割据,歌颂历史上为国家统一和在中唐平叛乱战争中作出过贡献的英雄人物,揭露并抨击藩镇叛乱、祸国殃民的罪行。如:《猛虎行》。
反对宦官专权,揭露他们扰乱朝政的祸国罪行和无能懦怯的丑态。如:《汉唐姬饮酒歌》。
无情揭露贵族官僚集团穷奢极欲、荒淫无耻的腐朽生活。
反映自身和朋友的不幸遭遇,抒写怀才不遇的苦闷,有力地抨击任人唯亲的腐朽政治。如:《赠陈商》、《崇义里滞雨》。
揭示贫富不均的社会现实,反映下层人民的痛苦生活,对人民寄予深切的同情。如:《南园十三首》其二。
宣扬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反对神仙迷信,尖锐的嘲讽统治阶层追求长生的愚蠢行为。如:《苦昼短》。
作品分类
神怪诗
以描写鬼神怪异为题,是把楚辞的浪漫主义与唐诗的圆熟技巧结合的一个成功范例。此类作品不算多,但在李贺诗的名作中,一半以上是属这类,后世诗评家称李贺为“鬼才”,称其诗为“鬼仙之辞”。例如《苏小小墓》:
“ | 幽兰露,如啼眼。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 风为裳,水为珮。 油壁车,夕相待。 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 ” |
此诗本是写一片墓地景色以及诗人凭吊之情,但当诗人异想天开地唤出一个美丽的精灵在其间活动时,死气沉沉的`墓地就蓦然平添了种种幻觉。墓地上的一草一木、一风泉一燐影,都因精灵而跃跃欲生。李贺将可爱与可怖揉合在一块,这样撼动人的力量,决不是一幅客观景物的描写能够相比拟的。
讽喻诗
以唐代现实中的社会矛盾作为素材,而以古乐府和新乐府的形式创作。这类诗是李贺诗中较富思想性的一部分。诗人充分运用比兴和歌谣手法,巧妙地讽刺丑恶,热情地讴歌美好、激越地指斥不平,这些诗兼有民歌的清新明快、形象生动和格律诗的锤炼精粹,在唐代乐府诗中独树一帜。
抒情诗
绝大多数都是抒发仕途坎坷的苦恼,因此显得较为单调和悲凉,李贺这类名作不多,但其中《开愁歌》、《浩歌》、《长歌续短歌》、《莫种树》等,都相当出色。
其他
主要是酒席歌筵上的应景之作,内容为饮宴、歌技的描写。典型的作品如《许公子郑姬歌》、《花游曲》,因此显得情调庸俗,格调不高,而流于”齐梁体”的艳冶也萎靡一路。
此外为一些咏人诗和咏物诗,这些诗思想性不强,近乎习作,但设想奇特、炼字精警、风格独特,有如音乐家的即兴练习曲,画家的写生素描,别有一种艺术上特殊价值。《春坊正字剑子歌》、《唐儿歌》、《杨生青花紫石砚歌》等,均是此中佳构。
篇4:李贺诗歌艺术简论
在这繁花似锦的诗歌苑圃中,有一枝让人无法不为之驻足赞叹的奇葩――李贺。其诗歌不若太白之飘逸,王勃之清雅,子美之沉郁,却以其幽怨怅茫、诡谲凄艳的美感而卓然绝立于唐代诗歌史上,令无数人为之折服、赞叹。
李贺在组诗《南园十三首》中对他居住的环境进行了描述:长峦谷口倚桩家,白昼千峰老翠华。自履藤鞋收石蜜,手牵苔絮长莼花。(其十一)花枝草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其一)家住在山峦之间,闲暇时间收石蜜、采野菜,到了春天还有美不胜收的春景。由此可见,李贺的居住地荒僻、封闭,但是景色怡人,颇有一种世外桃源的神秘感。如此清幽的空间对李贺这样一个没落的贵族来说确实是一个诗书遣怀的佳境,也正是在此地李贺立志要出人头地、报效祖国,“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南园十三首》之五)。
令人遗憾的是这里闭塞的环境也让他容易孤芳自赏和视野狭窄,最终形成了他孤傲、敏感与人寡合的性格,这对他以后仕途道路上的坎坷埋下了隐患。一方面,是青春的渴望,生命力的充盈;另一方面,是悲怆忧戚,精神的早衰。这种矛盾的交融,凝为李贺特有的心理素质和审美追求的基础。对生命的关切和对人生奥秘的追寻,是李贺诗的一大主题。怀着远大的抱负和一身的才华,李贺奔赴考场意欲一展身手,但是现实的残酷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忌才者认为他父亲李晋肃的“晋”与进士的“进”同音,故李贺应该避父讳,不得举进士,虽有韩愈作《讳辩》,鼓励李贺参加考试,但是李贺最终未能及第,后经举荐只作了一个职掌祭祀的九品小官奉礼郎,终生沦落不仕,备受屈辱,年仅27岁时抑郁而终。从小形成的自闭、孤傲的性格又遭遇世俗的摧残,李贺郁郁而不得志,这既是个人的悲剧,也是唐代中期昏庸官场的一个证明。由于仕途不顺、早衰多病所形成的忧郁性格,使李贺对生死问题异常敏感,写下了不少与生死问题有关的作品。这个内容在李贺的诗中是作为对于时光流逝、人生短促的敏感、恐惧、彷徨和感到痛苦的心境来表现的。
在中唐诗坛上,李贺的诗别具一格。前人认为李贺诗歌的艺术成就超过其思想成就,从艺术的角度看,李贺诗歌最显著的特征有二:一是想象奇特,意象荒诞,诗歌节奏的跳跃性大,但是穿线的却是浓厚的悲剧色彩;二是善于着色,用色彩词营造奇诡冷艳的艺术情境。
李贺的诗歌可用一个“奇”字来概括:奇妙的想象,奇特的构思,奇丽的语言,奇峭的意境构成了李贺诗歌的奇崛。这一个“奇”字是李贺的浪漫主义诗篇不同于别人的显著特点。
后晋刘朐曾说:“其文思体势,如崇石峭壁,万仞崛起。”(《旧唐书李贺传》)由此可见,李贺诗歌之奇谲可用崇山峻岭来形容。李贺诗歌的艺术成就在于其独特的创造性,他惊人的想象力创造出千奇百怪的形象,描绘出缤纷斑斓的色彩,奇特的想象使李贺的诗歌光彩照人。
1、李贺诗歌中的奇特想象
作为一个浪漫主义诗人的李贺,他的想象是奇妙的。诗人的想象时空是广阔无垠的,自然界、神仙、传说、鬼怪,一切在他的笔下都重现异彩。“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的浩瀚大海,“云根苔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的幽幽深山,无一不在他的笔下重披想象的朦胧面纱。李贺想象之奇不同于同是浪漫主义诗人的屈原、李白,他注重想象成分的虚幻、新奇、诡谲;李贺想象之奇也不同于以“奇”取胜的岑参,他注重想象事物的奇峭、瑰丽。如《秦王饮酒》一诗中奇想连篇,新意迭出。“骑虎游八极”写出秦王扫六合,平定天下的显赫武功,“骑虎”表现出秦王不同常人的威武,以虎为坐骑更添秦王的勃勃英气。用“羲和敲日玻璃声”来形容秦王威震九州的武功更是别出心裁。
李贺写鬼神的世界所发挥的想象更表现出其非凡的创造力。鬼神世界里的鬼神有非凡的服饰与能力,但都有凡人的仪态和情感,这样的意象虚幻又质实,浪漫主义的魅力尽显无遗。
2、李贺诗歌中的鲜明意境
诗歌的创作十分讲究意境,李贺诗歌奇特的构思构造出鲜明的意境,给人以出奇制胜的美感。
李贺诗歌往往宕开一笔就造成一个奇景突现,异彩缤纷的境界。李贺诗歌构思超越时空,思维跳跃很大,正是“随所得句,比次成章。”(吴正子《昌谷诗》)例如著名的《雁门太守行》,诗人巧妙地描写了天上地下的景象,虽然空间跨度很大,却给人以开阔的景象,再加上各种的色彩使意境更为瑰丽。其他诗歌的构思则采取多层次的手法来丰富诗歌的含义,加深诗歌的意境,如《昌谷北园新笋四首》则是这方面的代表之作。在《李凭箜篌引》中李贺则采用了想象、夸张、通感等多种艺术手法,再现了美妙的乐声,诗中优美的意境使人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动人的乐声绕梁三日,令神仙惊叹,老鱼跳波,蛟龙起舞,使人三年不知肉味,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李贺所创造出来的这种浪漫的意境的确十分令人称羡。
篇5:分析李贺诗的艺术特征
分析李贺诗的艺术特征
李贺诗在中唐诗坛风格独特,他的诗歌有什么特点呢?
中唐诗人创新的自觉性和积极性很高,所以在中唐诗坛上流派很多,风格多样。但李贺的诗个性很突出,有自己奇特的艺术风格,在中唐诗坛上独树一帜。
李贺的诗极富艺术魅力,很多人喜欢他。但他只活了二十七岁,可以说才高命短,很让人遗憾。倘若天假其年,相信他能创作出更多更好的诗来,那中国文学史就更精彩了。
天妒英才在中国文学史上是常见的事,虽然让人难受,却也无可奈何。所以杜甫就说:“魑魅喜人过,文章憎命达。”也算是看透世事了。看看历史上的著名诗人,那个不是人生坎坷,命运蹭蹬?屈原忠而被谤,一腔忧愤,自沉汨罗的遭遇成了后世文人永久的感叹唏嘘。欧阳修说:“非诗能穷人,殆穷而后工也。”清代的赵翼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说的都是同一道理。
李贺虽然是皇唐旧孙,可也命途多舛。到他的时代,李唐王朝已经衰落了。皇帝不思进取,大臣醉生梦死,国势一日不如一日。可李贺偏偏想有番作为。不想事与愿违。先是有人借他父亲名肃,进”同音,阻止他参加科举考试;后来也就做了个太常寺的封礼郎,终生郁郁不得志,在苦闷绝望中度过了短暂的一生。
但李贺的诗却作的很好,在他现存的243首诗中,名篇佳作不少。连毛泽东也很喜欢他的诗。李贺的'诗确实有很多独特的地方。
李贺喜欢把繁华的事物放在惨淡的意境中,在强烈的反差中体现出一种繁华走向衰败的萧条景象。这是唐王朝从贞观之治走向安史之乱的真实写照,也是李贺自己家世衰落的真实写照。李贺的诗歌像一个衣着豪华却已走向末路的王孙,也像一个浓妆艳抹、外表华丽,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黯然落泪的女郎。“春月夜啼鸦,宫帘隔御花。云生朱络暗,石断紫钱斜。玉碗盛残露,银灯点旧纱。蜀王无近信,泉上有芹芽”,春天的夜月本来是怡人之景,但一两声鸦啼又凭添出了几分哀伤的情调。朱络变暗,断石苔藓,玉碗残露,银灯旧纱,无不是繁华过后的凋零,无不体现出一种美人迟暮的凄凉之感。在李贺的诗中,奇艳、浓丽的辞藻,绚丽多姿的色彩,曾经繁华的意象,经常被放在一个冷寒败落的环境中,使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好景不长,世事难料的人生幻灭感。
李贺诗歌基本的艺术风格,杜牧在序中作了准确简洁的归纳:“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殿,梗莽邱垄,不足为其怨恨悲愁电;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对于李贺诗的艺术特色,后世学者也有精当的观点。总结起来是“冷”、“艳”、“丽”、“幻、”“奇”、“诡”、“险”、“悲”等。“冷”指的是诗中经常出现“冷”“寒”、“凉”、“冰”、“露”、“水”等字眼,直接给人一种冰凉的感觉,并和诗里惨淡的意境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整体上的阴冷阴冷的诗景;“艳”是指诗中含有大量浓艳华丽的词汇和繁华的诗歌意象;“丽”是指五光十色的绚丽色彩,即频繁地出现“红”、“绿”、“紫”等显眼的字词;“幻”是指李贺的诗歌充满超人的想象,把现实与幻想在诗里有机地统一起来,给人一种亦真亦幻不可以常理度之的浪漫色彩;“奇”是指奇特的手法;“诡”是指诡怪的感觉;“险”是指用词造句,组织结构常出人意外、跌宕起伏、不可捉摸;“悲”是指李贺的诗中始终笼罩着一种悲哀凄凉的意蕴。这些基本风格,构成了独特的李贺的诗。
前人评唐人的诗,说李白是“诗仙”,杜甫是“诗圣”,王维是“诗佛”,李贺是“诗鬼”。“诗鬼”是说李贺诗里有鬼气,多写鬼。的确,写鬼是李贺诗的特色之一,李贺也因此被誉为“诗鬼”、“鬼才”。描写鬼怪的诗如:“西山日没东山昏,旋风吹马马踏云。画弦素管声浅繁,花裙步秋尘。桂叶刷风桂坠子,青狸哭血寒狐死。古壁彩虬金帖尾,雨工骑入秋潭水。百年老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此诗奇神异鬼,光怪惊人,老鹗木魅,阴气昏凝,简直就是一幅凄厉的群鬼涕泣图。“娇魂从回风,死处悬乡月”,“女巫浇酒云满空,玉炉炭火香咚咚。海神山鬼来座中,纸钱鸣旋风。相思木贴金舞鸾,攒蛾一重一弹。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终南日色低平湾,神兮长在有无间。神嗔神喜师更颜,送神万骑还青山”等诗学习、借鉴楚辞的写法,反映巫风盛行的世风,幽深怪诞,鬼气森森。“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专写幽灵,冷艳凄寂。由景起兴,通过凄迷的景象和丰富的联想刻画出飘飘忽忽、若隐若现的苏小小孤独寂寞、满腔幽怨的鬼魂形象。大多数的鬼魂常与“死”、“血”、“泣”、“哭”等共同出现,如“博罗老仙时出洞,千岁石床啼鬼工”、“云阳台上歌,鬼哭复何益”、“左魂右魄啼肌瘦”、“回风送客吹阴火”、“嗷嗷鬼母秋郊哭”、“愿携汉剑招书鬼,休令恨骨埋蒿里”等等多是衔冤负屈,荒冷凄凉的鬼魂在阴风惨惨的气氛中哭泣。
说起李贺,人们很容易想起那位驴背上的苦吟者。李商隐的小传中是这样记载的:“每旦日出与诸公游,未尝得题然后为诗,如他人思量牵合以及程限为意。恒从小奚奴,骑距驴,背一古破锦囊,遇有所得,即投囊中。及暮归,太夫人使婢受囊出之,见所书多,辄曰:‘是儿要当呕出心乃已尔!’上灯,与食,长吉从婢取书,研墨迭纸足成之,投他囊中。非大醉及吊丧日率如此,过亦不复省。”这种苦吟的作诗方法是构成李贺独特诗风的重要原因之一。钱钟书先生在《谈艺录》里对这方面有一些分析,如“李长吉诗”、“长吉诗境”、“长吉字法”、“长吉曲喻”、“长吉用啼泣字”、“长吉用代字”等。钱先生还认为“长吉穿幽入仄,惨淡经营,都在修辞设色,举凡谋篇布意,均落第二义。”又谓“长吉文心,如短视之目力,近则细察秋毫,远则不能睹舆薪。故忽起忽落,忽转忽断,复出傍生,爽肌戛魄之境,酸心刺骨之字,如明珠错落。”又谓:“长吉赋物,使之坚,使之锐”,“而其比喻之法,尚有曲折”,“长吉乃往往以一端相似,推而及之于初不相似之他端。”这些都是李贺呕心沥血、惨淡经营的具体体现,也形成了李贺独特的苦吟诗风。但是,由于其苦吟太过,求奇太甚,使其诗晦涩难懂,也常使人望而却步。元好问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这本来是批评西昆体的,但用到李贺的一些诗上也是可以的。
篇6:李贺的诗歌艺术成就
李贺的诗歌艺术成就
李贺的一生短暂,他在诗歌艺术成就有什么呢?
作为“唐诸王孙”的李贺在短暂的人生中,呕心沥血,标新立异,创作了二百多首光辉的诗篇,其风格独特、艺术高超,自成“长吉体”诗风。本文就“长吉体”的艺术特色试从四个方面进行论述:一、特异的想象,奇诡的构思。用《听颖师弹琴歌》、《梦天》、《金铜仙人辞汉歌》等诗的想象、构思为论据。二、幽邃檬脆,瑰艳凄冷的意境,以《李凭箜篌引》、《巫山高》、《将进酒》等诗的意境为论据。三、生动灵澈、神奇超常的意象。取《老夫采玉歌》、《天上谣》、《春坊正字剑子歌》等诗的意象当论据。四、色彩秧丽、奇警峭拔的语言艺术。选《上云乐》、《将进酒》、《蝴蝶飞》等诗的语言为论据。纵观李贺诗的艺术特色,可以充分证明:“长古体”的独特艺术风貌使李贺成为中唐独树一帜的杰出诗人,在中国乃至世界享有较高的声誉。它丰富了浪漫主义创作的内容和方法,对中国诗歌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李贺诗歌在文学史上永放光芒。
唐代诗坛名家辈出,千古不朽的诗篇浩如烟海。在这繁花似锦的诗歌苑圃中,有一枝绚丽夺目的奇范异卉,这就是李贺的诗歌。
李贺(公元790—816)是中唐独树一帜的浪漫主义诗人。他在仕途蹭蹬,贫病交加的困境下,仅仅度过了人生的二十七个春秋。生命虽短暂,但作为“唐诸王孙”的李贺,目睹朝政混暗,国势衰微,加上自己遭际坎坷,因而愤强激越,他把这种思想感情熔铸到自己的创作中,形成了“长吉体”诗风。李贺天才奇旷,熔古烁今,又独辟路径,自成面目,以不同凡响的创意,给人们留下了二百四十多首诗篇,在唐代诗歌史上卓然绝立,为后人所不及。李贺诗歌一直让后人交口称誉,深为赞叹,李贺是中唐至晚唐诗风转变的重要人物,在唐代诗坛和我国诗史上永放异彩。
李贺诗歌有较高的艺术成就和审美价值,具有历久不衰的魅力。总括起来,有以下几方面的艺术特色:
一、李贺诗歌以其丰富特异的想象,奇诡的构思,把人们带入神秘幽奇、色彩缤纷的艺术境界。
丰富奇特的想象,奇诡的构思是长吉体最为成功的因素。黑格尔曾经说过: “最杰出的艺术本领就是艺术家的想象。”①马克思把“想像力”称为“十分强烈地促进入类发展的伟大天赋”②。李贺创作诗歌感情炽热,神思驰骋,无论何种题材,经诗人丰富的想象,迥然异趣的艺术构想,画面气象万千,新意叠出。想象
在唐诗中起重要的作用,它和比喻和夸张关系密切,许多生动的比喻和奇特的夸张都来自诗人丰富的想象。李白和李贺都是典范。然而,李贺同李白最大的区别,在于李贺诗作想象十分奇特,并妙用大量通感,使人们对客观事物的'认识更加全面、清晰,从而获得更高层次的审美享受。使作品更具艺术的震撼张力,达到袭人心脾的效果。
幽幻神奇、漂渺无端。如《听颖师弹琴歌》,此诗是李贺在长安任奉礼郎时听颖师弹琴后所作,描摹了颖师美妙绝伦的琴声,赞叹了他的高超的琴艺。诗中描绘琴声时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法,有以声喻声的“双风语”、“敲水玉”,还有以“挟剑赴长桥”的武艺、“浸发题春竹”的书艺来喻琴艺使人耳目一新。又有运用通感的手法,以视觉写听觉。用“别浦云归”、“芙蓉叶落”、“秋鸾离”来形容琴声的清悠优美,以越王夜游天姥,仙女骑鹿渡河形容琴韵的轻盈飘逸。更见匠心独运,令人叹为观止,通感的运用使诗作灵感激荡,意趣横生,韵味深长。
出神入化,想落天外。如《梦天》,诗人把月亮的幽光幻想成蟾、兔的泪水,把天空的云层描绘成琼楼玉宇。如“玉轮轧露湿团光”一句,把明月在云雾中飘过说成是“玉轮轧露”,真是虚幻离奇的奇想。《梦天》不仅意象奇特,构思也奇特,邀游月宫已是奇诡;突然转问哲理的探索,更是奇之又奇;在艺术构思
上,变幻奇谲,与李白的《古风》(十九)有迥异之处。同为梦游诗,李白诗的前后两部分一幻一真,一虚一实,而李贺诗却是一虚一玄,更显精奥含蕴。黎简语:“论长吉每道是鬼才,而其为仙语,乃李白所不及,九州二句妙有千古。”③在诗人如橼巨笔之下,诗味仪隽永引人入胜,有悠然不尽之感。
想象奇伟,构思精巧。如《金铜仙人辞汉歌》,这是李贺历来脍炙人口的一首诗。“忆君清泪如铅水”比喻非凡,绘声绘色地写出金铜仙人怀旧、惜别之痛——泪水涔涔,落地有声。“天若有情天亦老”句,想象尤其奇伟,表达历史无情的感慨,它的艺术魅力在于意蓄多层,言外有言,饱含深刻的哲理。司马光曾称此句“奇绝无对”④,因其风格独特,成为千古绝唱。《罗浮山人与葛篇》中用“毒蛇浓吁洞堂湿,江鱼不食衔沙立”来描写溽暑薰蒸,酷热难当的天气。《美人梳头歌》中用“一编香丝云撒地”来形容美人梳头临镜解鬃的一刹那。《杨生青花紫石砚歌》中用“踏天磨刀割紫云”来赞扬端州石工采割砚石的技巧。李贺笔下,太阳会发出玻璃般的声音,银河上漂浮着闪耀的星星,流云学会人间流水的声音等等,充分表现诗人想象奇伟、运思精妙,为鬼斧神工,产生惊人的魅力。
二、李贺诗以幽邃朦胧,瑰艳凄冷的意境,构设意与境浑的美学特质,给人以深刻的精神启示和审美情趣。
李贺诗境界幽邃朦胧,使人遐思无穷,迷离恍惝,想象空间广漠无垠,意蓄多层。这和李商隐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李贺诗与李商隐不同之处,是李贺诗构成瑰艳凄冷的意境。李贺诗膜脱美、静穆美、动态美的图景,给人以阅目怕神之感受。
朦胧幽奥,如烟浩渺;如《李凭望篌引》诗中一系列的典故,使人读起来如坠五里雾中,;片朦胧。如索解其典故,就可以知道作者技艺的精湛。全诗中心是李凭演技高超,作者处处按演奏的艺术效果来加以描写——云彩为之不流,舜纪素女因此而调怅,声音如玉碎风鸣,像荷花的露珠那样圆润,又像香兰在微笑……这一切,都得调动读者的想象,去完善诗中未讲到的演奏效果。这样用典,既灵活自如,又化为诗魂。同时许多典故又有了“多主性”,表达意蕴更为深奥高远。
神出鬼没,意境深邃。如<巫山高>诗人一开笔便将读者的退思引向苍穹。神女瑶姬是诗中主角。她的行踪飘渺,不念旧情,“一去一千年”、“楚魂”在峡中往返徒劳,只能“寻梦”而已。诗中瑶姬的形象纯是写意,未着一笔描绘,但她的行踪、风韵却似可见。如此用典,“味外之味”极浓。“楚魂寻梦风飔然”一句,非常幽冷。通篇造境奇特,笔触新奇。
幽冷豁刻,阴森爽肃。李贺诗与李商隐诗不同之处,在于李贺诗歌神秘阴森的氛围,瑰诡凄冷的意境,从而充分表达诗人身处病态社会的烦闷、压抑、凄凉与愤激心绪。如《将进酒》诗的前面描写一幅奇丽熏人的酒宴图,场面摈纷绚烂,有声有色,给人极强的敏悟。美酒佳看,欢歌曼舞,人生之乐似乎莫过于此,但结尾笔锋倏转,出人意料地推出死亡的意念和死的悲哀,一片苦涩幽怨的意绪。《秋来》中,诗人深感韶华易逝,想到呕心苦吟无人赏识,只有同病相怜的古诗人魂魄来相吊慰,有幽明同悲,千古一慨之意。运思凄苦,意境幽艳,强化了作品的奇诡冷艳之美。
三、李贺诗以生动灵澈,神奇超常的意象,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大凡艺术,都必须具有形象性,才能使人真切地感受到作品的内蕴。构成艺术特征的形象,在诗歌中就是意象。意象是心灵化的心意附着物,是内情与外景的重合,意象包括按生活实有之景重新组合的现实意象和跃出生活常情的超现实意象。用现实意象创作的诗人颇多,运用超现实意象创作的极少。在唐代诗坛,敢于运用超现实意象的惟李贺一人。成功地构塑新奇意象使李贺成为一名杰出的诗歌天才。
新奇精蕴,超然物外。李贺的《老夫采玉歌》与白居易的《卖炭翁》和韦应物的《采玉行》界定了不同的艺术分野。《卖炭翁》严格按照故事发展的先后顺序,叙述老翁卖炭,炭被官府豪夺一事,暗含对时政的讽喻,思想意识不可谓不积极,但这种现实意象缺乏创意,缺少诗歌表现性的审美价值,韦应物的《采玉行》亦然。同是写民生疾苦的李贺的《老夫采玉歌》则是诗人忧愤情绪经过内化的艺术表现。诗人想象超常,笔调沉痛。构塑了“老夫饥寒龙为愁,蓝溪水气无清白”的超现实意象,阐明采玉老夫积年累月在蓝溪采玉,搅得龙不安宁水不清,却难填统治者的欲壑。“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诗人好像是说蓝溪之水与劳动人民结下了不解的怨恨,实是诗人用意微情浓的微词去启发人们,委婉含蓄地指出谁是罪魁祸首,对统治者的深仇大恨用恨溪水来表达,更是妙笔生花。这种超现实意象赋予蓝溪水以人的性格,给人留下丰富的想象余地,从而领略其中意趣,产生愉悦的审美快感。这是李贺诗神奇意象运用的高妙之处。神奇莫测,匪夷所思。如在《天上谣》中诗人以超常的想象,设想天上美好的世界,从而感叹人间岁月的匆忙。所创造的生动奇特的意象,在中国古代诗歌中是前所未有的。美妙绝俗,情趣盎然。如《李凭箜篌引》,诗人想象的翅膀又飞到了古的 神话传说里,精妙的乐曲,唤起神妪的兴趣。音乐的美妙感及异类,鱼跃蛟舞。《春坊正字剑子歌》中“提出西方白帝惊,吸吸鬼母秋郊哭!描写剑光逼人,连白帝也为之震惊,鬼母亦因之
害怕等等超现实意象,大都是从神话羽化而来,是对现实描写的补充,是诗人艺术独创的突出表现。
四、李贺诗色彩秧丽,奇警峭拔的语言艺术,惊人耳目,给人以美的感受。
李贺诗作语言不拾他人牙慧,不蹈常袭故,他楼玉雕琢,又设色浓艳。杜牧说“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⑤,陆游则把李贺的诗比作“百家锦袖,五色眩曜,光夺眼目”⑥。李贺诗的浓艳特色是承泽于六朝宫体,但是李贺对宫体作了改造,用奇警峭拔济宫体浮艳之穷,别具特色。
色彩艳丽,积妙喜人。如《上云乐》中句“飞香走红满天春,花龙盘盘上紫云。”香烟和烛光像春气般弥漫天空,如龙盘绕云际。
图景壮美,瞻观雄奇。《将进酒》“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风玉脂泣,罗帏乡幕围香风。”各种珍看美味玉液琼浆,一经诗人神来之笔,便五彩缤纷。《蝴蝶飞》“龟甲屏风醉屏眼缬。”室内陈设虽只提“龟甲屏风”,读者自能想象出富丽、华贵的景象。《高轩过》“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叙写愈、湜二人的华服丽车和来访的如虹气势,词藻华美,色彩鲜明。这强烈的美感和色彩感达到一种很高的、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境界。
峭拔警迈,简炼出新。在语言运用上,李贺力避平淡,在设色浓丽中又追求奇警峭拔。炼字造句传神又极富特色。李贺善用通感的方法,把事物系上感情、感觉等,如红日“笑红”、“冷红’、“老红”、“堕红”,露曰“泣露”,风曰“桐风”、“酸风”,雨曰“香雨”,骨曰“恨骨”,血曰“神血”,这样的造语尖新,尤其烙有李贺的印记。李贺非常注意语言的创造性,遣词造句,力避陈言,语羞雷同,另创新词。如说酒是“琥珀”,剑曰“玉龙”,天河叫“云浦”、“银浦”、“别浦”、“天江”,美女曰“金钗客”,吴刚曰“吴质”,甲曰“金鳞”,磷火曰“翠烛”,嫦娥曰“仙妄”,读书人曰“书客”,挂曰“古香”等。这些生新的语言,使他的诗歌呈现出曲折奇峭的面貌。
李贺是我国唐代杰出的诗人之一。他生在李白、杜甫死后二十多年,韩愈、白居易、柳宗元、韦应物、卢全、孟郊等竞起争鸣的时代。他在钻研涵濡上用了一番深邃的工夫,在构思运笔上费了一番“具心孤诣”。他的作品使雄健豪放、名高一世的韩愈为之心折,并在逝后十几年即为后代西昆体所宗的温庭筠、李商
隐所效而屹然成了唐代诗歌中的一派。从那时起,经历宋、元、明、清一千多年,他的诗歌一直为诗人们师法、摹拟。李贺诗并得到毛泽东的珍重、喜爱、赞扬和借用。李贺作为一位极具艺术个性的诗人,在西方享有几乎与李白、杜甫、王维等齐名的位置。李贺是一位风格独特的浪漫主义诗人,他与屈原、李白诗臻妙各殊,同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屈原气势磅礴,李白飘逸清新,李贺凄清瑰丽。屈原、李白写梦境、仙境,李贺兼写“鬼魅”。李贺的诗歌具有相当高的审美价值,他丰富了我国诗歌浪漫主义的创作内容和方法,其惊人之作是中国文化的瑰宝,中华文化的优秀遗产。李贺诗歌对中唐至晚唐诗风的转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我国诗歌发展史上贡献卓越,永放异彩!
篇7:李贺的诗歌艺术成就
诗歌的语言历来受到诗人的重视。李白的豪放,杜甫的沉郁,李商隐的绝丽无一不是通过其诗歌的语言表现出来的,李贺也不例外。他精心锤炼诗歌的语言,形成了自己奇峭的风格,极力避免平淡,用字幽冷,喜欢用“鬼”、“泣”、“死”、“寒”、“凝”等字来描写景物,这些字所描绘出来的景物十分凄清,而幽冷的气氛的描写渲染又加重了诗歌本身的浪漫主义色彩,造就了一种飘渺的境界,让人如坠梦中,如感其寒。李贺还喜欢把形容词直接加于形容词之前,形成了其独特奇丽的语言特点。例如“笑红”、“小白”、“凝绿”、“寒绿”等词都显示出李贺的语言特色。这些奇丽的语言更为诗歌本身增添了浪漫的气氛,尽管这种浪漫并不是我们意识中的那种温柔的浪漫,但也没有消褪浪漫的本色,反而给浪漫增添了另一种的类型,这是一种李贺独有的凄凉哀婉的浪漫。那是一种“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怀才不遇,幽冷凄郁又带有沉重的浪漫情怀。
《秋来》这首诗大约作于李贺辞官归家的时期。糟糕的心情、萧瑟的秋风、刺骨的冷雨,触发了诗人心中无限的悲苦哀愁,诗人主观情思与孤坟野鬼融于一体,托物传情,借“鬼”寄慨,以瑰丽奇特的艺术形象来抒发诗人抑郁未伸、怀才不遇的深广忧愤,凝成了瑰美而冷俏的语言,读来令人胆颤心惊,毛骨悚然。
诗篇起句借“秋”发感,状景传情。秋风瑟瑟,落木萧萧,残灯衰照,络纬哀鸣,这些景物很容易触动才人志士的感伤情怀。但是李贺的感受不同于一般文人的悲秋叹老,“惊心”、“苦”、“寒”、“衰灯”、“啼”、“素”这些强刺激、冷色调的字眼有力地表现出诗人生命之秋的锥心之痛和心灵之旅的绝望挣扎。秋风落叶而已,于诗人却是魂惊魄悸,无限悲凉;衰灯鸣虫罢了,于诗人却是啼饥号寒,凄神寒骨。如此冰凉透骨的感受,如此哀哀无望的倾诉,几人能有?谁人能敌?李贺何以这般伤心叫苦,堕泪惊魂?“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聘”,这是古往今来才智之士的共同感慨。李贺的不幸身世,惊人才华和科场绝望使他对瑟瑟寒秋风格外敏感,秋天似乎宣判了他人生前途的死刑,秋天似乎戕害了他卓异超绝的艺术心灵。于秋,除了络纬般呐喊,残灯般挣扎,他还能怎么样?一开始他便用这样的文笔营造了一个悲苦的环境。
接着诗人不禁问道:“在这混乱的年代,有谁肯读我的一编书简,不让那蠹虫蚀蛀,把我的心血化为尘土?”诗人有着自己执着的追求,从“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南国十三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马诗》)等句子中可以看到年轻的诗人渴望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然而在无情的现实压迫下,他终于只能成为一个“寻章摘句”的书生。穷愁潦倒的际遇使李贺感到没有前途,悲愤抑郁之余,他便刻意追求艺术上创新,并深信凭借自己的才华可以取得成功。“唯留一简书,泥金泰山顶”(《咏怀二首》)就表明了他的决心和信心。然而诗人苦心创作的诗歌,却因混乱的时局,无人问津,徒然饱蠹虫之腹,如今即令呕心镂骨,练句锻章,亦有何益?诗人不由自主地怀疑起自己的人生价值起来。这三、四两句无疑是牢骚满怀,愤愤不平。上句正面提问,下句反面补足。面对衰灯,耳听秋声,诗人感慨万端,苦从中来,我们仿佛听到诗人发出一声长长叹息:“自己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写下的这些诗篇,又有谁来赏识而不致让蛀虫蛀蚀成粉末呢?”“粉空蠹”三字用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试想:诗人青灯独伴,长夜无眠铸就的那些秋风诗篇,无人赏识,只好束之高阁,任由无知小虫咬烂撕碎,几成粉末!一腔心血付之东流,诗人该是何等失望,何等愤慨!一个天才诗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世上无知音,英雄无主!陪伴这些凝重诗文的只有冷落、只有寂寞,这明明是对李贺的心灵谋杀。这样的内心世界必然生出奇特的语言,语言形式永远是思想内容的外化!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诗人纡曲的肠子都变直了。点点滴滴秋雨冷,只有古诗人的精灵来抚慰诗人幽独悲愁的香魂。(香魂:这里是对古代诗人的誉称。)使诗人在幻想中为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五、六两句构思奇特而新颖,独辟境界。紧承三、四句的意思,描写苦中幻觉,似乎九曲回肠都要拉成直的了。他痛苦的思索着,在衰灯明灭之中,在迷离恍惚之际,他仿佛看到了赏识自己的知音就在眼前;在淅沥的冷雨中,一位古代诗人的“香魂”前来吊慰我这个“书客”来了。这里诗人对现实已经绝望,只能幻想古诗人的精灵于凄风冷雨中来抚慰自己。诗人的心情极其沉痛,笔法自然诡谲多姿。“思牵今夜肠应直”,李贺自铸新词,思绪本应乱如麻,愁肠也当似百结,而诗人竟然可以把它抹平拉直,理顺摆清,可见他愁思之惨烈!凭吊之事只见于生者之于死者,李贺却反过来说鬼魂吊慰生者,而且鬼魂幽艳香冷,而且有形有态,这真是是石破天惊的诗中奇笔。这便是李贺,人称“诗鬼”的李贺的与众不同的“长吉体”。
末两句进一步描绘鬼魂挽唱的凄清图景。秋野阴森的墓间,鬼魂都在吟唱鲍照的诗篇,因为他们含恨地下,千年之后怨气仍不能消散。这里借用“苌弘化碧”照的典故表达了自己悲愤抑郁的心情。似乎古往今来,像鲍照、李贺这样的文人,他们和遗恨如苌弘碧血,冤魂入土,千年不化,万世不消。字面上说鲍照,实际上则是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胸中之块垒。志士人才怀才不遇,正是千古同恨!明代王思任说李贺“以其哀几激之思,变为晦涩之调,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这并不是偶然的。
《秋来》这首诗中桐风惊心、香魂吊客,鬼唱鲍诗,恨血化碧等悲冷的意象充分体现了李贺语言的艺术特色。别具一种魅力。
再如《雁门太守行》,一般说来,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宜使用表现艳色彩的词语,而李贺这首诗几乎句句都有鲜明的色彩,其中如金色、胭脂色和紫红色,非但鲜明,而且艳,它们和黑色、秋色、玉白色等等交织在一起,构成色彩斑斓的画面。诗人就象一个高明的画家,特别善于着色,以色示物,以色感人,不只勾勒轮廓而已。他写诗,绝少运用白描手法,总是借助想象给事物涂上各种各样新奇浓重的色彩,有效地显示了它们的多层次性。有时为了使画面变得更加鲜明,他还把一些性质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事物揉合在一起,让它们并行错出,形成强烈的对比。例如用压城的黑云暗喻敌军气焰嚣张,借向日之甲光显示守城将士雄姿英发,两相比照,色彩鲜明,爱憎分明。这是李贺创作诗歌的绝招,他的可贵之处,也是他的难学之处。
李贺诗歌的浪漫主义特色很不同于前于他的几位浪漫主义大师,手法上更有区别。他擅长在广阔的空间、时间里拉开一幅跳跃的浪漫画卷,诗人的思维在画中跳动,带领着读者从天上到地下,从人间到仙界,为读者造就凄冷清丽的意境,其奇妙的想象,奇特的构思,奇峭的意境,奇丽的语言给读者以美的感官享受,从视觉(色彩的反映)、听觉(声音的描写)、感觉(气氛的渲染)等多角度、多层次发掘浪漫的情调,形成了自己独特鲜明的艺术风格。
李贺愤世幽怨的诗歌人生
李贺出身于皇裔贵族之家,严重的社会危机,使得这个家庭很重视对子女的文化教育以及社会责任感的培养,幼年时的李贺便刻苦学习,希望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展抱负。每天一大早,他就会背锦袋,骑瘦马,由书僮陪着在大街小巷里走,有时会到风景秀丽的郊外,探寻写诗的灵感。他就是这样整天在外闲逛,想到什么好句子,就随时用纸写下来,放进袋子里。黄昏回家后,他再从袋子里找出那些在路上记下来的句子,整理成完整的诗。功不唐捐,他7岁就能做诗,李商隐曾在《李长吉小传》里写道:“长吉细瘦,通眉,长指爪。能苦吟疾书,最先为昌黎韩愈所知。”
元和四年(8),韩愈在洛阳,李贺往谒。据说,韩愈与皇甫曾一同回访,李贺“总角荷衣”出迎,二人指定题目让李贺写上一篇赋,题目为《高轩过》。李贺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原诗为:“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
奉命之作不容易写好,但李贺这首诗先写韩愈、皇甫来访的宏伟气派,接着以无比钦佩的心情写了他们崇高的文名、宽广的胸怀和磊落的人格,最后以满怀喜悦的心情写到二公的来访,使自己绝处逢生,坚信自己日后定能施展抱负。全诗一气呵成而又构思精严,感情真挚、跌宕多姿,受到韩愈、皇甫的赞赏,这竟出自一个年仅7岁的孩童之手,令人难以置信。后来,李贺去洛阳参加河南府试,呈送给韩愈一些自己的诗文,首篇为《雁门太守行》,令韩愈眼前为之一亮。诗曰:“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院炱炝僖姿,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雁门太守行》为乐府旧题,诗中主要描写边塞将士在敌人重兵压境形势下英勇战斗的情形,表现其不怕牺牲的英勇气概,充满了爱国主义情怀,全诗意境苍凉、气氛肃杀,语句悲壮,极富艺术感染力。前四句写日落前的情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是传颂千古的名句,一个“压”字,把敌军人马之众,来势之凶,守军将士处境之艰难,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贺参加河南府试,作组诗《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并闰月》,每月一首,外加闰月一首,共十三首。李贺在命题、立意、炼句等方面皆有新意,为应试诗之上乘佳作。元代的孟P说:“读李长吉《十二月词》,其意新而不蹈袭,句丽而不淫,长短不一,音节亦异。”明代的余光也说:“二月送别不言折柳,八月不赋明月,九月不咏登高,皆避俗法。”可见李贺该组诗力避前人窠臼,苦心孤诣于创新,也因此而获得了考官青睐,乡试获隽,遂于当年冬入京赴礼部试。
据说,元稹也很喜欢李贺的诗。有一天,元稹专门到李贺家里拜访,要跟李贺聊诗谈文,但李贺看见元稹的名帖是“明经”出身,当时重进士轻明经,便不想与他浪费时间,很轻蔑地叫下人传话道:“明经擢弟,何事来见李贺?”元稹在门外等候了半天,等到的却是这句带有侮辱性的话,这话深深刺痛了元稹,于是便怀恨在心,拂袖而去。
光阴荏苒,时过境迁,元和五年(8),当李贺要考进士时,当年毫无名气、曾做过校书郎的元稹此时已经官运亨通,任礼部郎中,正好管着科举考试。
常言道,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尤其是那种假君子真小人,会更令人防不胜防,他们均是打击报复之好手,拈过拿错之良匠。
元稹发现了李贺的名字,便绞尽脑汁,想要从中捣蛋,以报复当年李贺对他的羞辱。最后,终于找到了上奏皇上的理由。李贺父亲名李晋肃,“晋”与进士的“进”同音,这是犯名讳的。于是元稹在金銮殿上向皇帝奏道:“启奏圣上,李晋肃的‘晋’与‘进’同音,这不合乎朝廷的礼法。因此,李晋肃的儿子李贺应取消考试资格。”元稹又强调说:“启奏圣上,应以朝廷的礼法为重!”皇帝就准奏了。这等于说李贺没有通过“政审”,科举考试就免谈了。此事一经传出,整个京城顿时一片哗然(也有人认为此事并非元稹所为)。墙倒众人推,其他考生为了减少竞争对手,也纷纷起哄,最终成为一股难以遏止的倒贺洪流,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人性自私的一面。
面对如此局面,李贺只好向韩愈求助,请他出面进行干预,缓解这种压力。
韩愈非常欣赏李贺的才华,他不平则鸣,马上写了一篇《讳辩》,为李贺解围。他义正词严地质问:“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他引经据典,先由避讳的规定说起,继而举例证进行阐释,说明李贺并未违犯条律。最后,韩愈指出,现在一些人诋毁李贺,引申讳法,是借机压制人才!
韩愈的《讳辩》,写得有理有据,痛快淋漓,后来此文被收入《古文观止》,历代为赏。但在当时,不少人是不买账的,结果,李贺虽赴京应举,却遭谗而未能应试。
长安应进士举的失败,对李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黯然伤神地离开那曾经使他热切向往的京城,骑驴垂帽,怀着悲哀绝望的心情独行在这萧条的古道上,悲从中来,写了一首《出城》:“雪下桂花稀,啼乌被弹归。关水乘驴影,秦风帽带垂。入乡试万重,无印自堪悲。卿卿忍相问,镜中双泪姿。”
唐人以登科为折桂,“雪下桂花稀”,暗喻应进士举失利之~,这又是实景描写,说明时令正是深冬。“啼乌被弹归”,比喻应进士举被人谗毁、中伤之~。前四句写得比较凄凉,有力地烘托了不第而归的悲凉心情。
篇8:李贺诗歌的美学特征及成因
李贺诗歌的美学特征及成因
李贺诗歌的美学特征是什么呢?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特征呢?下面来看看!
李贺诗歌的总体特征,前人有的评,那就是奇诡。看他的《恼公》一诗,铺写人物形貌风神不遗余力,词语求新奇,华丽的藻绘触目皆是。前人论此诗,多说晦涩不通。其实李贺的这首诗,用了许多省略,许多暗示创造了一个隐约朦胧的境界,我们尽可以在不理解中欣赏诗里的清词丽句和奇妙的思致。“歌声春草露”妙在以春草上露珠状写歌声圆润清亮,妥贴切当。“发重疑盘雾,腰轻乍倚风”极能摹写美人的风姿绰约,娇绕万种。诗中的描写繁密跳断,又时有重复。这正如一簇野花,枝枝香气四溢,色彩艳丽,而花枝丛杂,缺少安排。但是我们可以在这种丛杂中体味到触目皆春的美感。而《恼公》末四句从两方落笔,前二句写出丽人难近的怅惘(“汉苑寻宫柳,河桥阂惊钟”。)后两句写出家中妻室对诗人情遇难再的幸灾乐祸,更是奇特中带着诙诡。(“月明中妇觉,应笑画堂空”。)奇情幽思是李贺的绝大长处。我们看《苏小小墓》,诗人从幻想中的幽灵着笔,兰露如泪,兰花如烟,如茵绿草,松风水冷,组成了一个幽灵的世界。《湘妃》、《秦王饮酒》、《秋来》等都有与此相类的特点,成为李贺诗歌中一个很鲜明突出的现象。
中唐诗坛产生出李贺的这种具有鲜明风格的诗歌,一方面是唐诗发展的必然趋势决定的。唐诗到李杜,题材的广泛、手法的变化、体裁的运用都达到了极高的境地。他们是丰碑,更是不易跨越的障碍。中唐诗人的境况即是为此:前辈诗人的辉煌成就可以给他们以借鉴,诗坛的喧嚣过后他们能够在师承之中冷静地有所扬弃,有所创新——形势逼着他们要有更细微的观察体会,更深刻的挖掘,更广泛的开拓。和李杜相比,中唐诗家调不那么流畅了,格不那么高了,气不那么浑厚了,胸怀也不那么宽广了,但他们的体裁、手法、句式也有了更多更大的变化,这种发展的结果即是中唐诗坛的百花齐放、各占风流。中唐诗坛上风格多样的诗歌,正体现了这种最可宝贵的独特性,所以也正是其个性和成就所在。
李贺生在中唐,少年时即蒙韩愈、皇甫?赏识奖掖,他一生中也曾数次外出求学或赴试。身处时代的文学风气之中,不可能不受到这种创新精神的影响,余冠英、王水照先生在《论唐诗发展的几个问题》中说:“从语言风格上说,韩愈、孟郊尚险怪。他们虽称善于学古,……在语言的刻苦推敲,追求新异,是当时的风气。……李贺诗的奇诡瑰丽,新辞异采,妙思怪想,固然也受韩孟诗风的影响。”
作为中唐多样诗风中奇异一束,李贺诗歌属于那个文学风格群体中的一部分,这个文学群体风格各异,体裁多样,但共同特征却都归结到了散文化、变体的形式和叙写铺张上来。我们这里的散文化包括诗句形式中的忽略对偶和篇章中的议论作风。变体指的是诗歌的结构、语言的反程式化等,而叙写铺张则是中唐诗坛上很常见的现象。韩愈的《南山诗》、元稹的《连昌宫词》,白居易的《长恨歌》和《琵琶行》,都有这个特点。中唐诗坛上韩孟诗风的出现,是对喧嚣一时的“元和体”诗歌的排斥和反动,在长庆、元和年间,元白以其古体诗、乐府诗的明白浅切一新时人耳目,他们自己的诗歌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成就,后来仿效者却多卑下浮滑,没有气骨,渐趋末流了。其后韩孟崛起诗坛,以“务去陈言”“不平则鸣”为美学原则,务以新奇险怪矫其末俗。李贺诗歌,也正是在反“元和体”的风气中产生出来,他受到韩孟美学风气的影响,同时又在新变的过程中作为一个鲜明主体的“我”而树立了独特的诗歌风格和美学倾向。
我们还不得不注意另一方面的原因即时代客体的中衰气象和创作主体的自身原因,这一方面也正是具有决定意义的因素。
兴盛一时的大唐帝国,经历安史之乱后,已露出衰败的迹向。当时藩镇割据严重,朝廷内朋党斗争激烈。喧嚣一时的永贞革新短命夭折了,元和时代短暂的中兴也并未使帝国再现辉煌,只好回光返照,转眼又呈萧瑟衰朽之象。这个时代的诗人们,一方面经历了,听说了前辈诗人没有经历过的政局动荡和贫困生活,思考的深刻,体味的沉痛也非前人可比。但另一方面,他们已少有前辈诗人的宽广胸怀和阔大气象。中唐诗坛上作品题材多琐屑细小,微观的挖掘是更深邃了,相比之下,宏观把握上即显得差些。中唐诗人的眼光常局限于自身的困顿遭遇,他们既不象具有蓬勃青春气息的盛唐人那样志向远大,也不象晚唐人那样近于一无所有后的悲哀。中唐人处在他们二者之间,在他们的作品中,往往是那种欲说还休,失望和希望混杂的尴尬和无奈,这一点在李贺诗中则是常常贯注的凄恻,幽冷而又奇崛之气。他的诗歌中没有衰败到极点的深深叹息,而是绝望中仍有丝丝希望和寄托的激荡不平。这种忧愁,凄怆的气象正和那个时代的社会背景吻合,也分明体现了时代背景对李贺其人其诗的影响。
更主要的是李贺的身世,遭遇对诗人创作主体的影响,这是李贺诗作风格缘起的最具决定意义的一面,也将是理解李贺诗作的一把钥匙。
李贺是唐宗室郑王后裔,家世早已衰落,生活也相当贫苦,到了他父亲李晋肃,只是边疆上一名小小的从事官而已。李贺少时聪慧有诗名,志向远大,可在唐代,仕进之路只有两条,一是依靠身世,蒙祖荫为官;另一途即是参加科举考试。前一条路,李贺已绝然走不通,家世早已衰落,谁还记得这个郑王之后呢?后一条路,却又因时辈的诽谤排挤而无缘得进。李贺原是热中功名富贵的少年人,早年的聪慧带来的自信心和亲朋的期许,在冷峻的现实面前碰得粉碎。失败对他来说来得太早也太残酷了,使他既没有回身的余地,也无转向的可能。这样他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苦闷之中。少年人的绝望是残酷的,但又最有可能带来幻想。于是少年的李贺在诗中倾诉了。他斥责考官的蔽于选才,弃置贤良,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愤懑感慨。(“春卿选才白日下,弃掷黄金解龙马。”)李贺的绝望是在他对自身现实处境的认识一步步深化而一步步被加深的。我们看他的“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虽然愤恨苦闷,但还隐隐然带有希望。而当他赋诗说“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直犯龙颜请恩泽”的时候,我们发现诗人还有失望中的希望,绝望中的白日梦。最后他以颓唐感伤的调子唱出及时行乐的诗歌《将进酒》、艳丽奇幻的笔触写出《秦王饮酒》时,诗人终于在最清醒的绝望中找到了虚无颓丧的依托境界。他已不再幻想仕途,他只能幻想荒诞不经,在这种虚荒之中寻求他的心理平衡。你看那虎视八极的秦王何等威风,他饮酒的豪奢气派谁人能及,但千年之后,还不是淡淡轻烟,深深愁怅而已!(见《秦王饮酒》诗)你看那几千年前的湘妃的魂灵,仍然在绿竹丛林中与舜相会,但隐约虚幻之中,谁又注意到他们并非快乐呢?几千年来他们不是还沉浸在当年死别所带来的愁郁之气中吗?(见《湘妃曲》诗)
绝望之后的李贺,随之而来的情感即是压抑的精神和情绪,政治仕途的坎坷难进带来的苦痛,对一个少年人来说毕竟是太过沉重了,压抑的精神带来的苦闷抑郁勃发于胸中,形成一股奇崛不平之气。这股气贯注于他的诗歌中,即是触目可见的操调险急处,思绪跳荡处,意境支离处,这一切笼罩在一股愁郁迷离的氛围之中。而在压抑苦闷中的诗人的视野,抬眼所见,必然都覆盖着一层衰败肃杀,愁苦凄凉帷幕。我们来看他的《秋来》:“桐叶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编书,不谴花虫粉空蠢!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凄风冷雨之中,一个悲愤的诗人在那里苦吟。整首诗情调悲怆,谴词造句都有一股肃杀之气。这类诗古来许多人都说有“鬼”气,我们今日看来,却正是以鬼写人,鬼充其量不过是诗人心目中的鬼,他的动作和感慨也只不过是诗人内心想象的外化罢了。我们这些千年之后的人们,大可从这种凄冷的意境中寻找到诗人的影子。这其实只是诗人苦闷的投射和象征罢了。
于是绝望之后的诗人成熟了,眼前的景象不忍细看,自身的境况也过于不堪,泪眼模糊之中却见到心灵幻想着的奇异世界。这是一种逃避,却是一种积极意义上的逃避,一种获取平衡的逃避。绝望是逃避的动力,但逃避又成为诗人创作的心理动力。在虚荒怪诞之中,诗人似乎找到了人生的真谛,通过诗作他渲泄着自己的绝望和悲哀,抒发着自己的嘲讽和含泪的苦笑。在对诗歌形式本身的刻意追求,对诗句的辛勤锤炼之中,诗人消磨着绝望苦闷的时日,却写出了一首首迷离凄艳的诗篇。可以说,绝望之后的长吉,和绝望之前的长吉,在刻意为诗这一方面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但意绪、情调、思考却迥然不同,形同天壤。而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李贺并没有完全走进虚幻的王国,终其一身,还同有走进这种空间的绝对。他的悲哀、他的愤激、他的愁苦,随着他思考的广阔而上天入地,处处跟从,于是我们永远不可能看到平和风格的李贺,看到中和情调的诗歌,他的跳荡不平的思绪,他的奇突峭刻的诗句,他的惊险急促的诗调,他的凄冷恐怖的境界,他的驳杂不一的风格,都使我们深深地体会到他的孤愤犹在,不平长鸣。于是我们知道他的虚荒诞幻、他的迷离惝恍,从来就不是绝对意义上的逃避,只成其为现实悲哀的衬托和对应。无论他的哪一首诗,哪一种题材,都可以见到满怀奇崛之气的诗人的影子。
内忧外患的结果,终于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李贺诗风,借助于历史的和心理的镜子,透过他的奇诡瑰丽的诗歌风格,我们可以看到他的诗歌在美学上的特征和成就。李贺诗歌的美学特征,第一即是他的强烈的主体投射性。涉世未深的少年人,却受到最残酷,最沉重的打击,他的痛苦使他无暇它顾。所以在长吉的诗作中,我们很少看到劳动人民的影子,偶有涉及,如《老夫采玉歌》,也是写人以宣己,完全是笼罩在诗人的愁郁气息之中。我们也不会在他的作品中找到多少直陈政事、痛斥腐败的东西,这些从表面上看也有,一个社会中人,拿起笔创作即是一个社会的作家,他的作品中不可能没有中唐社会的影子,但这些东西都已被他的主体性观照,投射过了。在李贺诗歌中,强烈的主体投射是其最明显的美学特征。
具体地讲他的主体投射性,即是作品中随处可见的哀愤孤绝的情思,以及他对春花秋月、音乐等诸事物的主体感受和思考。我们看他的代表作《李凭箜篌引》,全诗一开头空中落笔,猜测箜篌的质料,是夸耀,也是渲染。接着第二句即写乐音的响遏行云,迫不及待地定出基调,设置氛围,凸现描写视角。接下去分别写音乐的神奇效果和乐师技艺的高超,极尽奇幻之能事。我们读过之后,自然会很佩服,也很欣赏李凭的技艺。也许我们会有疑问:诗人自己在哪里呢?通篇没有一句自我对音乐的见解,但实际上哪一句都是作者的表白。作者早已把自身的思考放进了青天白云神山仙物之中了,神山仙物听到音乐后的审美效应即是诗人自身感受到的音乐。这种用复合通感艺术思维所开展的描写视角充分体现了诗人神与物游、天人合一的思考,也正是诗人强烈的主体投射的反映。
而另一首《湘妃》,是典型的李贺“鬼”诗题材,也典型表现了他的哀绝之思。“筠竹千年老不死,长伴神娥盖湘水。蚕娘吟弄满星空,九山静绿泪花红。离鸾别凤烟梧中,巫云蜀雨遥相通。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首二句说当时染泪的斑竹,千载连绵,繁殖不绝,长伴着二妃的灵魂,荫盖在湘水之上。接着二句说二妃神灵不可见,只见许多村女在河边歌唱,神的魂魄也不知在何处,九嶷山上只有静静生长的绿草和鲜艳欲滴的红花。后四句是揣想舜和二妃的魂灵在烟云缥渺的苍梧山中彼此往来,而人是看不见的,所以说只见一片幽思愁郁之气,笼罩在青枫之上,到了夜间也听见水下老龙的悲吟。神话传说中的斑竹滴泪,在诗人笔下被渲染得凄凄切切,哀惋绝伦。在这种迷离凄蜿的意境中,隐隐露出诗人主体的忧愁苦闷。不过这一切都已和诗人笔下的景色,幽魂融合一体了。主客体的高度融合正是主体投射的最高表现。
而我们对诗人创作中切入视角的考察,也可以看到主体投射的影子。在李贺的诗作中,处处可见到诗人描写的景物,都有人的动作,人的思考。他的笔下,兰花会笑会哭,马会感叹不遇,鱼龙皆老,蛟兔寒瘦。一个个拟人化的物象背后,隐示出诗人自身的情感思维。本来拟人化的手法前代后辈诗人作品中不乏使用,但李贺运用有其自身特点,用他自己的诗句来说,即是“笔补造化天无功”。拟人化的景物常常失去其自身的某些特点,而拥有了诗人加给它的另一些特点。如他的《五粒小松歌中:“月明白露秋泪滴,石笋溪云肯寄书?”诗人并非单咏明月下松枝滴露,而是用人的心理情趣来代松树设想:他(松)在那里怅恨垂泪:以前和我(松)山中相依的石笋和朝夕在枝头飘浮的溪云,见到我(松)流离失群,不知会不会写信给我(怀念我)?而诗人笔下的仙和鬼,仙气鬼气的描写过后,诗人常常把一个很煞风景的尾巴给它,写出诗人的讥讽嘲弄。看他的《仙人》一首:“弹琴石壁上,翩翩一仙人。手持白鸾尾,夜扫南山云。鹿饮寒涧下,鱼归清海滨。当时汉武帝,书报桃花春。”前四句写仙人们的悠然自得。后两句却写在俗世风情的骚扰下,仙人们情不自禁,去应和人间了,在诗人强烈的主体性观照下,一切物象的剖析、表白都带上了诗人自身的烙印。
李贺诗歌美学的别一个特征是艺术形式上的鲜明创造性、独特性、陌生化美学效果的追求。这主要表现在用词求生、求冷求硬,立意新奇不俗,章法奇突跳荡,境界惝恍朦胧四个方面。李贺诗歌中,少有前人用过的熟词熟字,他的选词用字,总是务求给人以陌生感。。这种陌生感即体现在他多用许多冷色调的字和带有硬性基质的词汇。一些字如“泛”、“凝”、“幽”、“泪”、“冷”、“苦”、“惊”、“血”频频在诗中出现。色调的冷是它们的共同特征。在冷色调字眼的使用中,我们见出诗人的力避陈言的用心和独特的诗情。这种独特即是表现了他的凄惋哀愁的思考,使得诗歌总能使人体会到诗人情思的冷僻,清冷的意象使得诗歌境界异常清幽。而硬基质的形容词、动词的使用在李贺诗中也不时可遇。他的“夜扫南山云”、“燕语踏帘钩”带给我们的新奇感,他的“病容眠清晓,疏桐坠绿鲜”写出的萧瑟之象,我们多能从他的“扫”、“踏”、“病”、“清”、“疏”、“坠”等字的运用中获得。他的比喻中常有用硬重喻轻清的现象,如“羲和敲日玻璃声”,以玻璃以比太阳,是以他们都和光有联系为起点的,但用玻璃声来比喻羲和敲日的声音,67汪习波 李贺诗歌的美学特征及成因却是比得新奇,比得巧妙,使我们不住赞叹诗人的大胆了。
而诗人立意之新奇更足以叫人称赏。看他的《咏怀诗》其一。“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梁王与武帝,弃之如断梗!惟留一简书,金泥泰山顶。”整首诗的立意,即在全诗前后两部分的衬托对照之中,写出诗人怀才不遇的感慨。李贺更有立意叫人称绝的诗句是在他的细致观察之中。《自昌谷到洛后门》诗中有“石涧冻波声”一句,声音可听,这是常识,气温的冷暖怎么能影响到声音呢?但事实是:气温骤冷,涧水冻结,昔时流水潺潺,现在归于沉寂,这不是声音被冻结了吗?没有细致入微的观察体会,这样的好句子是写不出来的。而“宝枕垂云选春梦”一句的“选”字,运用得最是新奇动人。从来人们的梦,皆是不请自到,好梦也罢,坏梦也罢,人是无权选择的。但诗人偏要让主人公去选。主意巧妙至要主人公以人工补造化之不足。看似“强人所难”,分明写出了主人公的祈盼希冀,正是体贴入微,诗思入神。
读李贺的诗歌,我们发现他的构思奇特,也常常表现在章法的奇特上。诗人多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铺排描写,有时竟至劈空而来,诗歌意象空兀。他的《李凭箜篌引》开首即从音乐效果写起,中间人物的交待只短短一句,使人觉得他的诗中虽有铺张,却也有简括。他的铺张,是为表达自己意绪的浓墨重彩,不厌其烦,他的简括,却有陈言务去、不屑叙述的特点。这种空中着笔,翻空出奇的诗歌开头,确乎是起到了以陌生、突兀带来新鲜的效果。而历来人们所说李贺诗歌的操调险急、生涩难通也正是他章法跳荡不平的一种表现。李贺作诗,极少用律诗形式,而多用古体。但他的.古体较之前人,一个最明显的不同即是章法结构上的层出不穷,极尽变化。他往往是一句几个意象,一句几个说法,起落无端,意态百出。给人的感觉是变化太快、太急,有时甚至显得很乱。
但是我们知道,李贺所写,本质上是他的奇崛不平之思。思考本身的跳断不齐必然使得写出来的诗句显得不协调、不和谐。从这一方面来说,这是创作主体和客体(即作品)之间的契合,它又是协调的,在他的一些好诗中,这方面的协调常能更好地铺排意象,表现主题。《李凭箜篌引》中的诗句,就是在铺排意象中更充分、更方便地写出了音乐效果的不同凡响。而《秦王饮酒》诗的结构,诗句或清新或雄奇,在这种清雄相杂,雄幽缠绕的不和谐中抒发了诗人奇崛不平的思考。时时的对比使读者很快就能体味到强烈的讥讽主题。另一方面,我们也得承认,诗人着实是于“章法不大理会”,常有生涩不通的诗句和结构。那是李贺诗歌的短失之处,我们也无庸遮盖。
境界的迷离惝恍所带来的意境的朦胧美是李贺诗歌又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李贺诗歌选词用字的求生求奇和结构上的奇突跳断本身就会带来诗歌意境的迷幻难解,而他诗歌中大量的神仙、帝王题材也是造成他诗歌境界迷幻朦胧的原因。生于中唐的李贺,前辈诗人的开拓和成就是那样巨大而难以超越,依着前人的足迹他也写了许多明白晓畅的诗歌,但创新求变的趋势却迫使他在形式上和内容上作更远的探索。正是他那奇特的形式和奇幻题材的诗歌,使他迥异于前人,也获得了前人没有过的成就。他的神仙鬼怪之诗,也就成了他的最具独创性的诗篇。少年李贺探幽入仄,走入奇幻的空间,他的天才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我觉得李贺这类写鬼写神的诗篇,在虚幻境界中颇有兴寄,如《苏小小墓》、《秋来》等诗,往往在凄迷哀惋或愤闷不平中寄托了诗人自己的情思。而另一类诗如《秦王饮酒》、《神弦》等,则常常在渲染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的诗人。在写神写鬼的荒诞境界中寓有暗讽,结尾总能使人看到作者的谴责的思考,试看他的《神弦》诗:“女巫浇酒云满空,玉炉炭火香冬冬。海神山鬼来座中,纸钱? 鸣旋风。相思木贴金舞鸾,攒蛾一嚏夏一弹。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终南日色低平湾,神兮常在有无间。神嗔神喜师更颜,送神万骑还空山。”前八句确乎如刘辰翁所说:“读此章,使人神意森索,如在古祠幽暗之中,亲睹巫觋赛神之状。”而后四句分明是在辟斥女巫的诡诈和虚妄。总之,这类诗写神写鬼,总能在总体的意境上使人觉得迷离幽暗,甚至险森可怖,创造了一个诞幻的境界。而后来诸家如李商隐、谢翱、徐渭等,也总是在这类词汇和意境上下功夫。本身的朦胧美的魅力丝毫不因为作者的态度而有所改变。正是“作者未必然,读者未必不然。”
最应该提出的还有李贺诗歌中通感手法的运用,他的感觉的交互共通可说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李贺通感的运用,简单的如一种感觉比喻另一种感觉,复杂的如几种感觉混同在一起使用(即复合通感),在他的诗篇中都很常见。典型的如“烹龙炮凤玉脂泣”,以听觉中的一个“泣”字,写出了烹饪着的食物的视感、听感,读着这一句诗,即想见食物的色香味来。“羲和敲日玻璃声”也是听觉、视觉、触觉复合使用,表现力的丰富在这里有很好的说明。应该指出的是,李贺诗中的通感,往往是动作中表现感觉,以听觉来涵盖各种感觉。无论是“银浦流云学水声”,还是“石破天惊适秋雨”,五音繁汇中的音乐感始终是强烈的主旋律。而他更能在色彩感的调动中把比喻、拟人、夸张各种手法交互使用,浓墨重彩,确实是别人很难达到的成功。这种色彩感还常常通过对冷色彩词的使用,硬基质词的形容而得到加强。看他的“桃花乱落如红雨”,他的“小白长红越女腮”,总是觉得像是很高明的青绿国画。
正是在这几方面的独特创造,使他的诗歌产生了语言、意境的陌生化效果。陌生化指的是作家通过塑造设置和现实生活或以往历史绝不相同的场面,把观众从熟悉引入陌生,并在这种强烈的对比和刺激中获得对人生、世界的崭新认识。本来求新求变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但李贺的求新求变有别于他人,即是1,他达到了新和变的目的,自创了一个前人所无的新境界,新天地。2,最主要的,他的求新求变有了一个新的高度,新的造就。他把色彩斑斓,凄冷萧瑟的陌生带入了诗歌。
诗人在陌生化的后面要告诉我们什么呢?从他无意识的那一方面来说,刻意为诗的诗人要通过一个个虚幻的世界来证明一个客观指向的真理:艺术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而这一点最起码部分地达到了目的:我们既然已经对他的诗歌感兴趣,并进而想去理解这个诗歌世界,这本身就是一种认可。而从他有意识的那一方面来说,诗人要通过他的倾诉和暗示来启示读者的,是他因怀才不遇的苦闷而滋生的虚无,以及冷眼旁观中的睿智。绝望和苦闷的诗人,通过诗笔把人们带入了无何有之乡。在这个神话世界里,人们忧愁万种,快乐只如过眼烟云,虚无的影子是始终徘徊在这个世界中并力图劝诫众人的。
可是诗人自己也并没有完全堕入这个无何有之乡。传统的中国儒家文化中从来不曾鼓励完全舍家忘国之人。我们在全部李贺集中都可以处处见到作者对现实政治的隐隐揭示,我们还可以看到诗人自己仍时时在挣扎着,挣扎之后是苦闷、彷徨,苦闷、彷徨中仍在挣扎。诗人处在这种矛盾的执着中,他没有出路,但并不想、也不能在虚无中终结一生,他始终有着怀才不遇带来的愤懑不平,他始终在满腔愁苦中写着一首首哀婉绝伦的诗篇,这些最能反映诗人主体性的作品,完完全全成为诗人苦闷的象征。他是绝望了,但只是对仕途绝望了。对生活、对诗歌,他还是挣扎地坚持着,痛苦地抒写着。其实,他对仕途又何尝彻底绝望呢?幻想中其实还是有一点希冀的。他临死时不是还骗他母亲说他要到天国为官吗?所以他就不是回到清醒理智的现实,而是永远沉浸在苦闷愁郁之中,他的诗篇,就彻彻底底地是苦闷愁郁的象征。这也正是李贺诗歌美学特征的最终总结。
篇9:李贺诗歌的词化特征
李贺诗歌的词化特征
李贺的诗以凄艳诡激诗风,“惊迈时辈”,屹然别立于中国诗歌长河。
一、李贺诗歌词化的表现
对李贺诗歌词化的分析,主要可以从这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一)内容与风格
词的题材中,经常有宴饮游乐的唱和之作,这种题材在李贺的诗歌中也时常有,这首《夜饮朝眠曲》就是写醉酒后的场景:
觞酣出座东方高,腰横半解星劳劳。柳花鸦啼公主醉,薄露压花蕙兰气。玉转湿丝牵晓水,热粉生香琅玕紫。夜饮朝眠断无事,楚罗之帏卧皇子。
《李贺诗歌集注》:“出座,酒罢也”,“腰横,腰带也。半解,酒后衣冠不整之貌”,“诗意是主公之家,宴请皇子,而为长夜之饮者作”。这首诗几乎是纯粹在描写宴会醉酒后的情境,写出了醉饮直到天亮,王公皇子“腰横半解”、“热粉生香”的情态。这与宋以后的宴游词作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形式不同而已。
(二)情感表达方式
在情感的表达方式上,李贺诗歌也有其特异之处。试看这首《大堤曲》:
妾家住横塘,红纱满桂香。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莲风起,江畔春;大堤上,留北人。郎食鲤鱼尾,妾食猩猩唇。莫指襄阳道,绿浦归帆少。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
王琦注:“莫指襄陽道,而興遠去之思。蓋一去不能即來,不見綠浦之中,歸帆之少可驗耶?況日月如馳,盛年難駐,朝暮之間而紅顏已更矣!深言當及時行樂之意。菖蒲不易開,開則人以為祥……”。诗中以“妾”的第一人称的口吻描述了自己的妆容和敏感的内心,借菖蒲花不易开的自然现象,表达人生易逝、青春难再的哀伤之感。同时,作者借女主人公之口,即以代言体的方式写作,这也是词中惯用的表达方式。诗中表达了人生易逝、青春难再的哀伤之感,而且这种表达是借“他人”之口说出,这与后世以晏殊为代表的闺情小令的风格颇为相似,尤其是以女性的视角来表达作者感情,对后世词的写作也有很大影响。
(三)句式与押韵
词的用韵与诗相比较宽松,没有严格的限制。李贺的诗同词一样,对韵律要求相对宽松,句式上也多喜用参差错落,与近体诗要求声律严密和字数齐一有较大差异。试以《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中的《四月》为例:
晓凉暮凉树如盖,千山浓绿生云外。依微香雨青氛氲,腻叶蟠花照曲门。金塘闲水摇碧漪,老景沉重无惊飞,堕红残萼暗参差。
诗中,一二句押仄声泰韵;三四句中“氢”属上平声16文韵,“门”属上平声13无韵,这里邻韵通押;五六七句中,“漪”、“差”都属上平声4支韵,“飞”属上平声5微韵,也属邻韵通押。可见一二句是一个诗歌单位、三四句是第二个诗歌单位,而五、六、七3句则是最后一个诗歌单位。从这首诗可以看出,李贺诗歌用韵与一般诗人不同,一首诗不限于用同一个韵,而是一篇数韵而句句押韵。这样的用韵方式在诗歌中是很少见的,倒是在词中经常运用。
二、李贺诗歌词化的原因
最早提及李贺诗与词关系的是明代许学夷,他在《诗源辨体》一书中说道:“李贺乐府、七言声调婉媚,亦诗余之渐……”,“李贺古诗或不拘韵,律诗多用古韵,此唐人所未有者。又仄韵上去二声杂用,正合诗余。”许学夷从诗的语言风格和用韵特点上看出了李贺诗歌的尚丽崇艳和仄声中上、去杂用的特点。李嘉言则说:“李贺诗体在‘多情’方面便先与词有了不解的宿缘。”道出了李贺诗主情的本质。这两点正是词所固有的特点。关于李贺诗词化的原因,可以从三个方面简要叙述。
(一)词体在唐代中期已经产生
很多唐五代词选集中都将《忆秦娥》与《菩萨蛮》归在李白名下,尽管对这一问题至今争论不休;且李白所处的时代词体已经产生,词体产生的土壤条件已经完全具备。到了中唐时代的刘禹锡和白居易,二人以自己的亲身创作,促进了词体的成熟。刘、白所处时代与李贺相近,二人又是诗坛耆宿,李贺对他们的创作应当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词这种新的体式。除了文人创作的影响,帝王的喜好也是无形的推动力量。玄宗酷爱乐曲,尤其是俗乐,亲自蓄养和训练了一批梨园弟子,并创作了许多新曲。这些曲子有些是纯粹的音乐,有些是配词演唱的,而配词演唱的曲子就是后来的词调。玄宗對音樂的喜好必然會在民間得到回應,文人也會加以效仿、創作,這種社會氛圍加速了詞體的成熟。所以,李贺所处的时代词体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并且因为玄宗的`原因,加速了词体的成熟。这是李贺诗词化的外在因素。
(二)李贺对乐府和南朝宫体的接受
李贺“善择南北朝乐府故词”,这一点在前引李贺生前好友沈亚之的一句话中可见一斑。袁行霈也指出,李贺诗集就是以《歌诗》命名的,所谓“歌诗”是指那些能够入乐歌唱的诗,也就是唐代的“新乐府”,所以李贺诗中很多作品直接称为“某某歌”。《乐府诗集》中所收李贺乐府诗有四十四题、五十六首,占了全部诗作的四分之一。这些乐府诗中包括古题乐府的拟作,如《江南弄》;唐代的新声乐府,如《十二月乐辞》;和脱胎于古乐府的新题乐府,如《难忘曲》。乐府诗少有格律限制,可长可短,可以自由发挥,所以古题乐府都是可以吟唱的,即可以表达情感,也可以寄托已意。而李贺的很多诗都是可以入乐演唱的,其诗可以“与妓弹唱”,可以“左右人合噪相唱”。从诗乐关系来看,李贺对乐府诗的接受是显而易见的。
李贺生前好友沈亚之说李贺的诗作多“怨郁凄艳之巧”,明人徐献忠也说“长吉陈诗藻缋,根本六代”,这里所说的“六代”就是指六朝宫体。而所谓的宫体的特点,从题材上来说,主要包括写男女之情,描摹女性身体情态之美,也包括传统的闺怨题材;从语言风格来说,主要是“辞采秾丽、描写细巧、音乐性强”。即以《后园凿井歌》为例:
井上辘轱床上转:水声繁,弦声浅。情若何?荀奉倩。城头日,长向城头住。一日作千年,不须流下去。
王琦注说这首诗“盖为夫妇之相爱好者,思得长相依也”,并在“辘轱”一词注释下案:“水声与弦声相和而成音,以比男女相配而成好合。”很明显这是一首写男女之情的诗。诗中所用意象诸如“水声”、“弦声”、“城头日”等,显得有些支离,这些都是词境中常用的意象和意境,其所表达的情感方式也是词中经常采用的。从诗中所取的题材和语言来看,正是六朝宫体的“遗作”。
乐府和宫体与音乐都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而李贺偏爱乐府和宫体便与李贺对音律非常精通有莫大关系。李贺生前做过奉礼郎,对音乐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李贺对音乐的谙熟对其诗歌创作有很大的影响。从刘禹锡、白居易等人的诗作中可知,他们对当时的新兴音乐——燕乐十分喜爱,那么,同一时代的李贺应该对燕乐也不会陌生。他在创作乐府诗和宫体诗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受到燕乐影响,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加入燕乐的因素,使得诗歌具有了向词转化的可能。由于李贺对乐府和宫体的偏爱,对音乐的熟悉,其诗歌呈现出词化的特点就是顺理成章了。
(三)忧郁的词人气质
现在有很学者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李贺的创作心态,为李贺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通过李贺的心理研究,也可以窥见李贺诗歌词化的原因。首先,李贺少年便有诗名,得到韩愈、皇甫湜等人的赏识,可谓是少年得志;但是李贺天生相貌丑陋,“通眉,长指爪”,所以生性不爱与人交流,加上家庭的贫困,造成了李贺内向的性格,而且直接导致了他以后的忧郁的诗人气质。其次,李贺是“唐宗室郑王之后”,自我期许很高,所以年轻时的李贺写有不少意气风发的作品。但是后来科考受挫,失去了进仕的机会,只得了一个区区奉礼郎的芝麻官。从此,李贺失去了展露才华的平台和机会,现实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内心痛苦而矛盾。再次,安史之乱后的社会萧条颓败,李贺目睹这一现状,自然感慨万分,其所作《金铜仙人辞汉歌》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创作的。综合来看,李贺矛盾的心理与**的社会现实是造成了李贺忧郁气质的主要因素,而词体尚悲的特质正好需要这样的忧郁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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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诗歌的个性化艺术特征(集锦9篇)




